《夢難承.三》借夢境抒發生活感受\何俊輝
2005-12-16

圖:《夢難承.三》的演員在劇場中進入「夢境」演出(朱迅攝)

亞洲匯藝、撞劇團製作的《夢難承.三》是由十多位演員即興演出的形體劇場,在一個多小時裡,筆者被一個接一個的「夢境」吸引──一個披上鈔票圖案披肩的男人,似跟別人有糾紛;一個抱著嬰孩的婦人,似想拋棄骨肉;一個穿著「燈飾衣」的女子和另一個燒焊工人,似是各自尋找令自己「發光發熱」的路……。

似看夢中人說夢話

說「似是」,因為劇中每一個「夢」均由一些零碎、沒有來龍去脈的細節組成;眾「夢中人」(演員)的身體動作、神情和說(夢)話,則表現得像一些精神病患者、醉酒者或夢遊人;「局外人」(觀眾)遂要靠思考與想像來猜想、拼湊出這些「夢中人」是怎樣的一個人。猜想、拼湊的結果因人而異,有無數可能性,未必跟演員的創作原意一致,這正是即興形體劇場的魅力之一。

眾「夢中人」的夢境內容源自演員本身的生活感受,於是他們的演繹,其實是不清醒中又有幾分清醒,劇中甚至有一個看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男角色,他透過夢境去抒發其對現實生活的滿腹牢騷,或反過來說:他所面對的現實,就是個惡夢。

筆者感到,《夢》劇的演出形式對於參演者而言,就像一趟「心理戲劇治療」。

從演出及演後座談會的過程中,筆者大致明白眾演員進入「發夢」的狀態,並非純粹即興演出。首先,眾演員要上工作坊,學習如何把日常生活的感受,即興地轉化成形體動作;到演出前,每位演員都要篩選出自己最想向觀眾抒發的感受,並選出合適的服裝和道具,以便將之變作「夢境」。

觀眾入場時會見到眾演員戴上眼罩,各自處於演區一角。良久,某演員要求觀眾帶領眾演員到演區另一個位置,眾演員隨即脫下眼罩,開始「入夢」。戴、脫眼罩的「儀式」,對演員來說,意義重大,因為戴眼罩的過程,讓演員集中精神兼更深入地面對、消化、組織自己的生活感受,想想如何於脫眼罩後即興地以身體、語言來釋放出這些感受。

白布投影加強效果

眾演員於一個偌大、空蕩蕩的演區中表演,有更多空間去釋放其由內心轉化成的身體能量;劇場中掛了很多白布作錄像投影,可惜投影的內容和效果俱欠佳(多是模糊地拍攝兼播放著眾演員在白布前的即時實況),因為創作人並非志在為觀眾帶來視覺上的官能刺激,而是讓演員用不同的方式和情緒來接觸白布及面對白布中的自己,視白布、錄像為演員釋放身體能量的「助燃劑」。

劇場上還另有兩大「助燃劑」,就是隨著劇場畫面的變化而作即興變化的燈光和現場演奏音樂。雖說是「即興變化」,但光與樂的風格其實是一早擬定好的(包含一些預錄好的音效)。「忽然光.忽然暗」的交替式燈光處理做到了半夢半醒的效果,只是交替得太多,便令人不耐煩地心想:到底何時才真正夢醒?

眾「夢中人」既有自我、獨處的一面,又有跟其他「夢中人」和諧相處或產生紛爭的一面,更有跟觀眾作言行互動的一面。這三個由即興及預早編排所組成的層面,交替地出現,讓人體會到大部分角色的身心狀態是有變化、有不同層次、有高低潮的,只不過因整個「夢」過於冗長,在氣氛、調子上又欠缺新衝擊,使部分觀眾覺得演出的變化不大。 (大公報文藝版) 200512.16